米芾曾在书论中写道:“凡大字要如小字,小字要如大字。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……要须如小字,锋势备全,都无刻意做作乃佳。”
在他看来,大字佳作必须得细腻自然、锋势稳妥,不能过于刻意。从青年时期直到临终之前,米芾一直都有创作大字作品的习惯。
从传世真迹来看,其早年大字略显拘谨,只是把前人笔法放大来写,细节之处显得粗糙。
中年时期的米芾大字,虽有了很大进步,但又“矫枉过正”,过于狂怪恣肆,以致于临摹的人上手很难,理解起来也只能“囫囵吞枣”。
直到米芾50岁以后,将数十年笔法熔于一炉,协调好笔墨与意趣,此时他的大字终于达到了孙过庭所说的“复归平正”的境界,已然“人书俱老”。
用笔自然畅快,随心所欲不逾矩,细节处精谨准确,气韵浑厚质朴,甚至能压以浑厚雄壮著称的颜真卿一头。
台北故宫博物院珍藏着米芾晚年的大字神品《南国避中伏》,此帖纵28厘米、横313厘米,共25行、48个字,字径大小足有13厘米,气魄雄浑,开合有度,笔力饱满,骨肉匀称,一股老辣大气之韵。
《南国避中伏》释文为:“南国避中伏,意适晚忘归。墙外谷云起,檐前山雨飞。兴余思秉烛,坐久欲添衣。为爱东嵓下,泉声通翠微。襄阳漫仕米芾戏书。”这是他书写好友文同的诗句。此作文书双绝,时人称赞:“笔锋灿烂,少奇多怪,意到力寡,正当逸处”。
米芾书写时逆锋起笔,再按压、调锋,中锋行笔为主,边写边有衄挫、提按、轻重变化,笔画骨多于肉而不臃肿,筋骨内藏,以圆笔为主,转折处遒劲圆韧,如“折钗股”。
收笔果决干脆,出锋较为含蓄。结字紧凑欹侧,中宫紧实而四面开张,既有以纵取势,连绵不绝,也有以横取势,舒展开阔。
字势险绝跌宕,正如苏轼所说“如风樯阵马,沉着痛快”。章法疏密得宜,错落有致。墨色浓而不闷,偶有飞白增加生拙感。
米芾的字是建立在魏晋隋唐诸家基础上的,尤其是“二王”父子,《南国避中伏》弥补了一个“千古遗憾”,就是二王笔法无大字传世。
此作将他们的技法放大来写且不失神采,给了后世学书者不小的启发,所以董其昌评价:“沉着痛快,直夺晋人之神”。
将此帖临摹通透,我们就能学到古人写大字的诀窍,克服书写时的种种困难,书艺自然会有质的飞跃。